博士學業尾聲的笨蛋症候群

來自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副教授Inger Mewburn專門輔導學生剋服完成博士論文等等取得博士學位過程中的各項挑戰。她創建了一項名為「論文私語（THE THESIS WHISPERER）」的部落格專欄，專注學術論文寫作、學術實踐指導等領域，為碩博生在論文寫作方面提供實用有效的幫助，本部落格已有十年曆史，在許多國家的科研界都有很多讀者，特別受正在攻讀學位的博士學生和碩士學生歡迎。優譯堂取得授權，獨家在台灣推出本專欄，分享Inger老師15年來輔導博士生的經驗。

在博士學習的過程中有個時期：您會變得非常有能力做博士研究，其它幾乎所有的事情卻開始變得一籌莫展。我稱之為＂ Loopy la-las＂。

我還記得它開始發生在我身上的那一天。

那是2008年，我正沉浸在福柯的書中，這時我們可愛的研究管理員Jane打來電話。顯然，我在我的會議經費申請中漏填了一些項目，特別是我的名字。「能否請您檢查一下電子郵件，然後回覆給我，以便我能處理這份表格？」

我登錄並下載了表格。然後，盯著表格許久，試圖理解它要我做什麼。

我想到了表格的結構，需填上姓跟氏。這讓我想到了殖民主義的過程，殖民地人民的姓氏被隨機賦予，以符合英國人的命名方式。又想到了父權制，以及我的名字如何反映我的父親和丈夫，而不是我的母親或我自己。然後我開始思考＂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越來越荒唐了！我搖搖頭，寫下我的名字。然後看了3分鐘，想知道我的名字是否拼寫正確。我無法確定是否正確，所以我儲存了表格，回覆給Jane。

Jane好心地回電給我，說我寄給她一封沒有附帶表格的回信。她笑得很厲害：＂您們都這樣，Inger！＂她說，＂我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追著別人填表。博士生那麼聰明，為什麼他們不能遵循簡單的指示呢！＂

Jane的這番話讓我產生了很長時間的共鳴。因為我至少還有六個月的時間要過這種＂古怪＂的生活。我經常為遵循簡單的指令而頭痛不已，但卻能整天思考和書寫令人難以置信的複雜、抽象的想法。生活在這種雙重心智中是很奇怪的，有段時間我深深的覺得自己變成笨蛋。但現在我已經和博士生一起工作了很長時間，看到這種情況經常發生，我認為Loopy la-las實際上是論文寫作過程中的一個副產品。經典的＂心不在焉的教授＂（ The Absent-Minded Professor ）（沃爾特-迪斯尼的經典電影，講述了一位教授沉浸實驗時忘記一切的故事）的套路並不是憑空出現的（根據TV tropes這種角色從19世紀就已存在了）。

Loopy la-las並不都是壞事。我記得這種博士的想法亮起來，並全部串連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美妙！筆記本裡的想法滿溢，文章從我腦中傾瀉而出。同時，這種創造力的湧現讓自己無法專心在其他事情上。

我看過loopy la-las以許多不同的方式出現。輕度的症狀可能只是一直插錯鑰匙。更嚴重的情況是，您開始在購物清單、孩子們的旅行表格、資金申請和準時赴約等方面出現問題。對我來說，最糟糕的事情是失去對他人的承諾。成了不可靠的人，不回電話和電子郵件，忘記別人的生日，上班時經常遲到。

眾所皆知，博士生活的這個階段，人們會因為缺乏關注而讓一個輕微的健康問題發展成更嚴重的問題。還有，要注意廚房裡的那些刀子！說真的，我們為後期博士生開辦論文訓練營已經很多年了，注意到訓練營學員比前期博士候選人更容易發生事故。

在坎培拉的疫情期間，我做填寫表格等簡單的事情時遇到了類似的困難。已經一年多過去，所以我不記得關於疫情的Loopy la-las經驗，但它似乎很不一樣。封城有跟博士生晚期一樣困窘的感覺，只缺少專案最後期限的緊迫感和創造性聯繫的刺激。然而，鑰匙和刀子的問題是一樣的。

我注意到，越是臨近提交日期，博士生的暈眩感就越嚴重。博士生的時鐘的滴答聲總是存在的，但在最後我認為它變得更響亮，開始淹沒其他事情。博士專案所佔據的空間越來越大，直到它支配了清醒的思想，把其他相當重要的東西擠掉。

那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古怪的現象？這可能與認知負荷有關。

我不是專家，但從我所讀到的內容來看，大腦在短期記憶中只能處理有限數量的訊息＂塊＂（四到七個）。這是一種對填寫表格至關重要的記憶。相比之下，我們的長期記憶依賴於＂模式＂或思維框架，將相關的事物聯繫在一起。換句話說，我們的長期記憶＂自動化＂了很多，這就為短期的、現場的思考騰出了時間。

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撰寫博士論文在很大程度是串聯觀點、理論、數據：典型的長期記憶工作。

若把大量的處理時間投入到長期記憶工作中，短期處理能力或許會下降。或者在切換兩種思維方式之間時會遇到更多困難（有人能寫這方面的博士論文嗎）。從這個角度考慮，博士生的＂Loopy la-las＂可能是所有深度思考的一個不可避免的副作用，這就是為什麼＂Loopy la-las＂需要被接納和管理，而不是被＂治愈＂。

本著這種精神，如何在不惹惱您生活中的旁人和不斷丟失您的鑰匙的情況下融入博士生的＂古怪＂生活？

這裡有些建議：

1. 盡量不要讓您的電子郵件收件箱過於失控，這將使跟踪承諾的問題變得更糟。試試to-doist、workflowy、Things或（我最喜歡的）Omnifocus等程式。這裡的關鍵是將電子郵件中出現的任務轉移到另一個系統中。不要讓您的收件箱成為您默認的＂待辦事項＂列表。把事情放在清單上將幫助您的短期思維能力。
2. 說到清單：為您的購物和家庭管理需求準備一個好的清單程式。我使用Anylist，它還有個營養計畫，如果您想做到這種程度。可以與家人分享清單，減輕組織工作的負擔。這樣就沒有人可以說他們不知道需要買牛奶。
3. 開始寫項目符號日記，在一個地方記錄您的工作承諾和您的創新想法。項目符號日記是由患有多動症的萊德-卡羅爾發明的，作為認知處理的一種輔助工具。我是最近才改用這種方法的，但我超愛用。我在與傑森-唐斯合作的 ＂On The Reg ＂podcast節目中有談到。我該寫篇關於自己如何使用它的文章，但在On Circulation部落格上有篇Tharika Liyanage寫的關於博士期間寫項目符號日記的好文章。謝謝Tharika！
4. 盡量反覆地進行個人預約。當我去理髮店時，我會在離開前預約。皮膚檢查、乳房掃描和定期驗血也同樣如此。讀博期間我開始這樣做，因為自己有健康問題而常未注意到這些問題。自我護理是至關重要的，您的日記是得力助手。
5. 最後：警告旁人您正遭遇瘋狂的la-las，並向他們尋求幫助。把這篇傳給他們，讓他們知道這不僅僅是您一個人的事，好嗎？人們可能不得不更頻繁地催您為他們做事。有些人會猶豫不決，因為他們知道您很忙，心不在焉。讓他們多站出來管理您，這樣您就能減輕整體的認知負擔。

祝您好運，如果您現在正處於封關狀態，加油！

Inger

原文閱讀：https://thesiswhisperer.com/2021/08/04/the-late-stage-or-lock-down-loopy-la-l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