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中的性別「譯」題

‘Mary had a little lamb its fleece was white as snow…it followed her to school one day, which was against the rules. ’（瑪麗曾有一隻小羊，牠有雪白的羊毛……有一天，牠跟著她去了學校，而這是違反了規定。）

以上片段擷取自一首英文童謠，敘述著名叫瑪麗的女孩和一隻白羊的故事。內容看似再簡單不過，然而一旦需要將其翻譯至其他的語言，問題便隨之而起。例如，這隻白羊是公的還是母的？後半句說違反規定，究竟是指羊去學校違反規定，還是指女孩去學校違反規定呢？

您也許認為這些討論既好笑、又荒謬，但在翻譯領域中卻是極其嚴肅的議題。事實上，性別議題在翻譯過程中引發多不勝數的問題，它的挑戰性不僅來自於錯誤翻譯可能導致原文意義的改變，同時也使譯文有令人反感、具有爭議和攻擊性文本的風險。

翻譯最常見的三大性別議題

語法性別：主要是指名詞所被賦予的性別。不少語言對於所有存在的物品都有性別之分，因此要將此類文本，翻譯至沒有語法性別的語言時，就可能面臨以下兩種問題：

• 源語內容或代名詞具有明確性別指涉，而譯語卻沒有這樣的語言使用方式。例如，中文的「你」和「妳」就明確指出性別，然而「You」在英文中卻沒有明確的性別含意，因此進行中英翻譯時，譯者需要根據情況做出適當表述。
• 反之，當源語不具有性別明確的內容或代名詞，而譯語卻有此種陳述時，譯出那些可簡單判斷性別的詞自然沒有什麼難度，例如將英文的「Girl」譯為法文，只要在該字前加入「la」即可。真正困難的是，那些無法從源語中觀察出性別的詞，可能牽涉整體譯語文境，在此情況下，譯者必須謹慎判斷該詞的性別用法，否則很可能會改變通篇文意。舉例來說，英文的「I do」中的I，並無限定性別，但在許多語言中，I是有性別之分的，而動詞的用法也並須依據主詞的性別來加以變化。

語義性別：主要是指用於區分生物學層面的男性與女性的名詞。雖然男性和女性在外表上的區別不言自明，卻仍在翻譯過程中潛藏問題。例如，用英文表示一隻貓，在知道性別的情況下，可使用「he」或「she」當作牠的代名詞，而若性別不甚明確，則用「it」取代。然而，在很多其他語言之中並不存在這樣的選擇。越發困難的是，如今性別已不再符合簡單的二分法，一些文化也正試圖避開性別用語，並創造跨性別的代名詞。但就算是酷兒社群（同性戀社群）對於性別中立的代名詞都難達共識，因此不難猜想到往後譯者陷入兩難的可能。

社會性別：指的是社會中基於某名詞的用法，而對於該詞有了生理性別上的假設。簡單來說，就是性別角色在現在社會的分工和職業不如過往壁壘分明，可是語言卻不見得隨之演進。像是中文裡的「師傅」一詞，由於過往為師者多為男性，也常稱「師父」。而現在許多用語仍延續了此用法，但為師者卻不一定是男性。很多社會上的性別角色都扎根於深厚的歷史和文化，通常是源於古早的刻板印象，因此在翻譯時，此類用語與上下文語境皆需要被正確理解。性別角色變化背後的社會文化、語境，以及意識形態等種種複雜因素，更加深了翻譯的困難度。

總體來說，若想正確且有效解開與性別相關的翻譯難題，選擇專精於源語和譯語語言及文化的譯者，就是一條最佳捷徑。唯有能靈活使用兩方語言、具備相關專業知識，並理解其社會文化的專業譯者，才能在兩種語言之間游刃有餘。